第二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工作日，希比達終於醒過來了。它睜開眼睛之後第一時間沖到餐桌上暴風吸入，吃了兩個麥當勞芝士漢堡和三包薯條又吸了一罐可樂才停下來，還特地把酸黃瓜吐到了垃圾桶。吃完之後它舔著爪子邊洗臉邊問赫爾克裏：“今天早餐怎麽這麽質樸？我們沒錢了嗎？”

“不，接下來的幾天經濟很寬裕，只是我突然想吃土豆泥。”赫爾克裏回答，“摩根說你差不多要醒了，所以我多買了一點。”

“謝謝你！也謝謝摩根！”希比達很滿足地說道，“我感覺重獲新生了！”

它輕盈地跳下桌子準備去衛生間處理新陳代謝，路過落地鏡時動作忽地停住，幾秒鐘後它刻意地用沙啞的氣泡音說道：“哇哦，一只多麽帥氣的年輕貓，好萊塢星探怎麽不邀請我去做電影演員呢？”

赫爾克裏：“看來希比達先生很滿意他那100美元一次的美容服務，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摩根對著桌子上的漢堡袋和宇宙翻譯器說：“他的意思是聽到價格後你最好別上癮。”

希比達壓根沒註意。

它完全沈浸在了鏡中倒映出來的超凡脫俗的美貌之中，擡起兩條前腿直立著站起身，綠眼睛陶醉地半瞇起來做了個彈吉他的動作，用噬元獸語哼唱道：“哦迷人的姑娘~我是你穿著善良盔甲的騎士……”

赫爾克裏把粉色貓咪戰術馬甲扔過去：“您的盔甲在這，準備好迎接春天了嗎？”

希比達沒回頭，嘴巴一張用觸手接住馬甲輕松地套在自己身上。別的地球貓穿衣服要麽套頭要麽肯定得系扣子，否則沒一會就能掙脫開，摩根說她小時候養貓、買了襪子給貓套上，貓出去玩一圈回來四只襪子丟了三個。

希比達當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它放心大膽地敞著馬甲，系上配套的戰術腰帶，還往那別了個只有五厘米長的玩具手槍。赫爾克裏正在攪拌土豆泥，摩根不能吃東西，註意力全放在希比達身上：“你從哪弄來的裝飾品？”

“在夏威夷的時候撿到的，當時我就覺得肯定會派上用場。”

希比達非常滿意地看著新形象說道，“現在只差一頂帽子了。”

赫爾克裏舀了一大勺土豆泥，轉頭問摩根：“昨天詹姆斯戴過的帽子呢？給它。”

摩根：“我記得你放在了床頭櫃上。”

希比達手腳並用地跑進臥室，不僅獲得了007的帽子還翻出了羅賓的面具。它把這兩個玩意全都裝備起來——唯一的問題是帽子有點大了，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把臉罩住。

但這並不幹擾希比達欣賞它的新皮膚。比昨晚的詹姆斯·邦德更加神似發瘋美國人的噬元獸用一只爪子抓著帽檐，真誠地說：“赫赫，辛苦你了，我愛你。”

偵探拒絕接受它的表白：“還是用你的甜言蜜語去討好樓下的母貓吧，希比達·佐羅先生。”

中午，赫爾克裏搭車去和趕到紐約的佛羅裏達迪士尼專員簽了合同，給出一系列授權，包括但不限於周邊、cos服、變成偵探錢包樣式的垃圾桶、以及一個即將根據赫爾克裏提供的背景建造的賽博朋克主題解謎娛樂項目（類似於大型密室逃脫）。

“背景城市的名字是人間樂土。”赫爾克裏說，“更詳細的設定我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陸續發給你們。”

專員小心翼翼問道：“呃，您剛才說故事線是由您和超級英雄們的某次行動改編的，那我們有沒有機會要到其他人的授權呢？我沒有別的意思，雨果先生，只是既然合作了就盡可能做到完美對吧？”

赫爾克裏誇讚說：“你很有勇氣。”

專員以為這是不行的意思，略微感到失望。

沒想到赫爾克裏話鋒一轉：“我可以幫您問問，但據我所知他們都不缺錢。”

迪士尼專員感覺自家公司很微妙地被嫌棄了一下，他禮貌地笑了笑，恭維說：“您也只是不看重身外之物而已。”

赫爾克裏搖頭：“我有時會以為金錢才是我需要跨越的最大障礙。”

專員問：“您有什麽需要花費大筆錢財的目標嗎？”

赫爾克裏想起他的支線任務，猶豫著回答：“也許是買房？”

專員張大嘴巴震驚地看著他，幾秒鐘後說道：“您是認真的……？但我看新聞上說——不不不，對不起，我的意思是這是個很好的目標，人一定要有夢想，我和迪士尼都絕對支持您的計劃。”

他緩緩閉上嘴，感覺多說多錯，太恐怖了，一個怎麽看都不像在攢錢的人居然說要買房，這讓他不管說什麽都如同是在嘲諷對方。

最後合同在沈默中簽完了。

臨走前專員又道歉說：“對不起，我們一定會認真對待這個項目的。”

否則二十年後，網友看到依然沒有不動產的偵探，豈不是會以為這都是迪士尼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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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幾個關於‘我昨晚在地獄廚房看見了偵探’、‘赫爾克裏·雨果與新的蒙面義警大戰夜魔俠’之類的新聞外，赫爾克裏的個人論壇今天又分享了新的笑話。

一個有著迪士尼年票的佛羅裏達州人士說她今天日常在園區閑逛，看到了一個錢包樣式的奇怪垃圾桶，上面用花體字寫著赫爾克裏·雨果名字的縮寫：H.H.。

重點來了，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垃圾桶的時候，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就順手把剛喝完的可樂瓶扔了進去。

一個小時後她回到原地時又註意到了該垃圾桶。裏面的垃圾都被清空了，但令這個觀察力很強的姑娘意外的是，不遠處的另一個正常垃圾桶裏面還有半桶垃圾。

是‘偵探的錢包’滿的太快，還是工作人員只單獨清理這一個垃圾桶？她心中生出點無聊的疑問，再加上逛累了，幹脆在旁邊坐下來邊吃雪糕邊休息。吃完雪糕後，她把雪糕袋子扔進錢包垃圾桶。

五分鐘後工作人員忽然出現，把雪糕袋子撿走。

女孩忍不住問：“等一下，這裏是不允許扔東西嗎？”

“可以呀。”工作人員指指標識，“您隨意。”

“那為什麽要收拾得這麽快？”

工作人員：“因為按照設定，赫爾克裏·雨果錢包裏的錢只能留存五分鐘？”

“……”女孩癱著臉回應說，“哦。”

她轉頭登上論壇把故事分享出來：“偵探本人知道這回事嗎？”

有一條回覆是：“胡說八道！純屬造謠！紐約人捐給他的箱子最起碼在他手裏待了二十分鐘才被送到警局！”

給笑話拉到了新的高度。

“其實他並沒有那幾個著名有錢人花錢花得多，偵探只是不攢錢罷了。”

“那不是更悲傷了嗎？但凡他多接個委托——”

“然後再去給貓買個顏色不一樣的馬甲是吧。”

“至少貓貓活得很好！至少貓貓得到了幸福！他都不給自己買衣服卻願意給貓氪金，他真的，我哭死。”

“我還以為是他那件大衣有些講究。”有人提出不同想法，“可能和超級英雄制服一樣屬於什麽特殊材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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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叼著煙認認真真檢查了赫爾克裏的大衣，然後他得出結論說：“材質不錯，看上去是某個名牌的仿品，但我不會透露出去的。”

赫爾克裏：“……”

他慢慢說道：“調查顯示網絡上幽默的人多，現實中幽默的人少，您猜這是為什麽？”

“因為當面講別人的笑話容易被打死，行了我知道了。說正經的，”

康斯坦丁把大衣還給赫爾克裏，坐回椅子上說，

“和你猜測的差不多，人間樂土的狀態始終不好。不過我其實挺奇怪一件事的，21世紀初人間樂土尚未誕生，等到22世紀到來之後異聞宇宙已經不具備孕育和保留這種城市之靈的土壤了，按理說哪怕你靈感再高，也頂多感受到人間樂土曾經存在過的餘韻，它又怎麽維持著半死不活的狀態寄居在你的大衣上呢？”

這裏是康斯坦丁在紐約建立的一個狹窄卻隱蔽的工坊兼安全屋，房間裏點著蠟燭，兩人中間只有一張木制方桌。赫爾克裏坐在康斯坦丁對面說道：“我毫無印象，也並非這方面的專家。你的想法呢？”

“你不該來找我。”康斯坦丁答非所問，“我有預感，得知你太多關於你的密辛不是件好事。”

赫爾克裏：“可是對這個宇宙而言是好的。”

“草，狂妄自大，我卻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有道理。”

康斯坦丁罵了一聲，回歸正題，“這麽說吧，我認為沒有外因，不論是人間樂土還是你失去了相關記憶都和你自己有關。有的時候理解超能力、尤其是魔法，不能將原理想象得太分散，你要相信萬事萬物都出於某個原點，只要理解了這個點，你就能理解一切。”

“我自己。”赫爾克裏若有所思地重覆說，“我的能力。”

康斯坦丁表情覆雜地看著他：

“你想到了？不，別告訴我，那不是我想了解的東西。異聞宇宙的咨詢到此為止吧，赫爾克裏，以後任何相關內容都不要來找我了。我曾經被魔法誘惑過，我很清楚越是強大的力量越要付出代價。你的不死，你的記憶……這全部是一場等價交換，你應該對此心知肚明，而我再不想摻和到這種事情裏面。”

“我不會將你的秘密告訴其他人，偵探，只有這一次。”

法師說完一揮手中的香煙，赫爾克裏便發現他眨眼間回到了紐約的大街上，原本是康斯坦丁居所的秘密入口的位置變成了一堵堅實的墻壁，無論怎麽檢查都看不出破綻。

希比達站起來撓了兩下墻皮，無果，趴下來問道：“他是什麽意思？”

摩根的投影浮現出來：“約翰·康斯坦丁懷疑你與惡魔或者神之類的存在做了交易。異聞宇宙裏沒有魔法，與你接觸的只能是多元宇宙外的更恐怖的家夥，他經歷過，所以害怕了。”

“他想的太誇張了，而且不夠了解我。”赫爾克裏說，“一個好的故事不該靠著機械降神解決困難，正如一個優秀的偵探不該依靠外力破解麻煩。先不提人間樂土，約翰提到了另一個關鍵之處——等價交換，摩根，我失去了（穿越到異聞宇宙後的）全部記憶，我獲得了21世紀裏因果上的不死，難道沒有提醒到你？”

摩根反應不慢。她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得和康斯坦丁差不多了：“類似於你用我對我爸爸的記憶在意識世界覆活鋼鐵俠那樣……你認為過去的你用所有的記憶，塑造了當前這個活在21世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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